《魚》糖水橘子
逍遙顥天夏至十二時辰-18:00
墊底選手瑟瑟发抖,我cp很好吃,但我做飯不行_(:з」∠)_
現代架空,毒雞湯口味
覆舟虛懷設定參考sci-hub,玄宿平台設定參考ResearchGate(沒什麽用,可忽略)
預警:散裝文筆,迷宮邏輯,胡亂敘事,ooc爆棚
1.
逍遙遊此生最恨背叛,但是恨歸恨,他作為一個業務水平飄忽如坐過山車的業余演員,只能拉下臉放幾句狠話,更何況這次背叛他的是他自己的腎上腺。
他甚至能感受到腎上腺素在自己的身體里遊走,拉扯他的血管,支使他的五臟六腑簇擁著膈膜抵住心臟,讓它像個打氣筒一樣“噗嗤噗嗤”把血液泵上天靈蓋。
他的頭特別沈重,無法保持平視。同時,他的頸椎大概也是受了腎上腺的蠱惑,顯得異常叛逆且僵硬。雖然他這個人傲骨錚錚,無論多艱難的日子里都沒有低過頭,但是像現在這樣欲而不能的情況,還是有些尷尬。
Fight or Flight?他仿佛聽到了隆隆的心跳聲向他喊話。
他再次小心翼翼觀察了下周圍,沒有人注意到他,視野中很安靜,只有不遠處的那個人散发奪目的光,牢牢抓住了他的視線。
也不是那麽想逃。
哪怕那個人碰巧正是他的應激源。
2.
顥天玄宿拖著和走時看上去相差無幾的行李箱回到了自己在學校北門外的小公寓。近一年的海外交流生活似乎並沒有產生什麽影響,他熟稔地輸入密碼打開房門,就好像他這天早上才離開。
客廳里的陳設沒有什麽大的變化,就是一直閑置的景觀魚缸里添了幾尾魚,這些魚看見陌生角色毫不害怕,紛紛向他靠近,自在地吐了串泡泡。
半開放式廚房里似乎也添了些家當。不過他自己平時也並沒有多少機會在這里流連,所以也就一時看不出究竟多了些什麽。
看來師弟給自己找的這個租客很有煙火氣。
對方似乎不在。
他把自己不多的行李收拾妥當,思考了片刻,取出本來買給自己的鋼筆,看了眼筆尖定制的北鬥七星雷射圖案,慶幸自己沒有選擇在筆上刻下自己的全名,然後隨手做了個簡單的包裝,放在了對方的門口,並附上一張手寫的小卡片,感謝對方將自己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條,之後就拿上給師弟師妹們的禮物往學院去了。
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他這日回來的消息,師門眾人都調整了自己的工作安排打算給他接風洗塵,他不忍拒絕他們的好意,就由著他們去了。大抵酒確實能壯膽,當然更可能是平時將他看管得嚴嚴實實的丹陽侯不知中了什麽迷魂湯,居然也喝起了酒,早早陣亡在一旁,於是借機放縱的師弟師妹們大了膽子給他倒上酒的時候,他好奇心驟起,接了過來。
他驚訝於自己比想象中能喝,竟然成為了散場時少數幾個意識依然在線的人。在幫助搬運攤在一旁的丹陽侯和舒遠心回寢室之後,顥天玄宿獨自一人散步一般穿過了久違的校園,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一陣不甚清楚的琴音停住了他開門的動作。
如果不是自己吹夠了半宿晚風,他險些認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除了離學院近,為他節省了不少本要消耗在路上的體力,公寓的隔音效果不錯也是他選擇這里的原因。
所以他猜測這琴音大概是出自自己的室友。
他心里忽然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顥天玄宿還沒有和這位租客見過面,只是聽丹陽侯提過是他們都認識的人。能在自己師弟口中討一個“可靠、規矩”的評價,大概沒有能比這人更完美的室友了。
他輕輕推門進去,鎖舌歸位的“哢噠”聲還是讓內里彈琴的人注意到了。
逍遙遊抱著琴逆著光從臥室走出來,與顥天玄宿的目光相遇了。
回想起來,此刻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與他們在學院里無數次擦肩而過禮貌性點頭致意時差不多。
“逍遙遊。”
“顥天玄宿?”
逍遙遊嗅著空氣中淡淡的酒氣,微微蹙眉。
顥天玄宿這張寡淡出塵的面孔與酒氣是最不相合的。
“你就是房東?”
“是的。”
“打理房間是我應該做的,沒必要特意道謝。”
“算是那些魚的回禮。”顥天玄宿指了指門口隔斷處的景觀魚缸。
……
話都這樣說了,到時候怎麽好意思把魚帶走?
不過逍遙遊離畢業似乎還有很久,一時也沒有換住處的意願,而且沒有事先詢問對方就擅自使用魚缸本來就是自己理虧,於是也就默認了顥天玄宿的話。
“那就多謝了,”逍遙遊微微欠了欠身。
就是這微小動作,給了不世並的流蘇一個唐突房東的機會。所以當流蘇拂過顥天玄宿的面孔後炫耀般在他鼻息間散布對方的氣息時,本不濃郁的酒氣在逍遙遊那里顯得格外礙眼。
“我剛好燉了湯,你喝一碗醒醒酒吧。”
顥天玄宿面上雖然沒有什麽變化,但是心里還是對逍遙遊下廚這件事感到驚訝。逍遙遊和他同屆,自入學就盛名在外,聽說與學宗其他六人以雅趣相交,效法竹林七賢組成了個“學宗七雅”。
想來逍遙遊就是“琴棋書畫詩酒花”中的“琴”了。
嵇叔夜打鐵,逍遙遊下廚,想想好像也挺合適的。
“哈,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沒有喝醉。”
逍遙遊和浪飄萍做過室友,“沒喝醉”幾個字在他這里信用早就破產,他沒有給顥天玄宿留辯解的時間,直接把人押送到餐桌前坐下,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就已經把一碗還溫熱的雞湯塞進了對方的手中。
不世並被隨手放在了餐桌上,剛才耀武揚威的流蘇軟綿綿平鋪在一個竹制杯墊上,有那麽點明珠蒙塵的意思。
沒有再辭謝對方的好意,他把碗向遠離不世並的方向挪了挪,仔細嘗了嘗逍遙遊的作品,毫不掩飾自己的欽佩之意。
“可以和你拼飯嗎?條件好商量。”
顥天玄宿眼角的薄紅能傳遞酒氣,逍遙遊只是多看了一眼就有些昏昏沈沈的,竟然一句話都沒有多問就答應了。
3.
當然,拼飯的提議最終還是沒能實現。
兩人回到自己的房間,都覺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荒唐,一個為了自己難得與人相交失了分寸而自我檢討,另一個則是驚奇於自己居然會為了一個泛泛之交惹麻煩上身。
於是第二天兩人很有默契地達成共識,前一天晚上的提議算不得數,顥天玄宿主動將事情歸因為自己酒後失智,而逍遙遊則是禮貌地回覆,雖然大家都很忙,拼飯不方便操作,但是在閑暇時間露一手完全沒有問題。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支鋼筆一碗雞湯的君子之交竟然也能发酵得如此厚重。
少年青澀的愛情來的總是不講道理。逍遙遊和顥天玄宿兩人雖然已經過期多時,但是簡單的校園生活就像是保鮮冰箱,即便軀殼可能已經飽經風霜,心性還是細嫩清脆,得以在靈魂深處培植出一種未經社會消磨的獨特馨香,讓他們彼此吸引。
就是想要感知到這種馨香多少需要些天運。
4.
顥天玄宿喜歡飲茶,於茶道有些心得,所以每當他想要一飽口福,把新鮮食材塞給逍遙遊,用一次悠閑的下午茶賄賂他準能成功。
“手藝不錯。”
“不知與你琴藝相比如何?”
“不相上下。”
“哦?這樣嗎?能與‘七雅’之首並駕齊驅,看來我牽頭組一個‘七俗’也未嘗不可。”
“只是聽這個名號就知道你一定湊不齊人數。”
“湊不齊人數可以找外援,我看好友就很合適,能者多勞,‘柴米油鹽醬醋’有好友一人足夠。”
“那逍遙遊要多謝好友看得起了。”
雖然兩人平日以好友相稱,但是時間久了,就沒少做踐踏友誼的事。
從開始指尖碰觸就臉紅心跳,到逍遙遊徹底搬進顥天玄宿臥室,也就過了兩三個月。相遇之前的二十多年時光厚積薄发,把他們兩人发育偏科的靈魂拱上了快車道。
雖然靈魂相伴高速飛馳產生了的類似幸福的眩暈,但是他們二人之所以相互吸引,肯定是都看到了高懸在對方靈魂之上的理性光輝。
雖然顥天玄宿口頭上已經把組建“七俗”提上日程,但是就現在的參與人員而言,這大概能算是史上最名不副實的組織了。從“七雅”借來的逍遙遊自然是不用說的,顥天玄宿身上,怕是也難以找到俗氣。
顥天玄宿人長得好看,氣質又溫潤,讓人如沐春風,大家都戲稱他“仙男”。逍遙遊總覺得,這人之所以“仙”,主要還是因為他身上缺點人味。他的目光和笑容落在你的身上,雖然能感受到陣陣暖意,但是逍遙遊卻感覺這里面空空的。不需要太仔細觀察,就可以发現顥天玄宿仿佛並沒有活在人世,很少有事物能讓他上心 ,雖然他也有喜怒哀懼愛惡欲,但似乎並不是出於情感的自然投射,而是存在一個微妙的時間差,明明站在地上,意識卻好像漂浮在半空中。哪怕他們正融為一體,逍遙遊也覺得自己觸碰不到他。於是逍遙遊把他緊緊禁錮在身前,雙臂從他的腋下穿過,用兩只手固定住他的腦袋,把雙唇輕輕貼在他微紅的眼角。
“顥天玄宿,你是不是不在這里?”
逍遙遊的聲音很低,有些幹燥的唇擦過顥天玄宿微微翕動的眼瞼,有些癢癢的,惹得他輕笑一聲。
“你這話問得奇怪,你不是也不在嗎?”
這讓旁人聽來有些脊背发涼的對話,在逍遙遊耳中卻是他夢中也難得的情話。
也是了,能清楚察覺到顥天玄宿的與眾不同,逍遙遊自然也是同類。
5.
逍遙遊的離開不是沒有一點征兆。
雖然分屬不同的學科,但是從混沌的世界中捕捉真理的蛛絲馬跡是他們的職責所在,碰巧他們又頗具天資,不幸在一個相對小的年紀上成為了能夠看的深走的遠的那種人,不由自主開始了之意這個世界。這種精神世界和現實世界的鴻溝灌滿了痛苦,仿佛只有將精神和肉體撕扯開來才能緩解。
他們都成為了一個冷靜的觀察者,將肉體投入大千世界這個試驗場,做一次無法重覆的實驗,卻不知道應不應該期待會有結果。
所以當他們有機會靠近彼此,不需要多費工夫就能從對方的身上嗅到相同的味道。
每當他們縱容欲望,汗水和淚水能夠改變他們的心率,但是他們的精神就好像坐在不遠處不鹹不淡地看著,偶爾點評一二,仿佛事不關己。
抽離了精神的軀殼總是需要保鮮,肉體的欣快可解一時之急,若是終究找不到一個把靈魂重新塞進肉體的方法,總會招來靈肉俱滅的悲劇。
就好像魚兒一生生活在水中,就永遠意識不到身處的水域有多麽寬闊,但是偶爾躍起,從高處凝視過生活,就會自以為對生命有了更為貼切的認識,躍得越高,看到的越多;有的幸運魚擁有鳥翼一般的胸鰭,可以滑行得更遠,看更寬廣的疆域,但是總是需要落回水中才能夠繼續呼吸。
他們之間的愛意是真切的,可能也是炙熱的,但是他們心里都清楚,這段空中相攜滑翔的旅程不知還能持續多久,他們終將各自落水。
浪飄萍出事了。
研究數據被挪用篡改,本人的論文被編委和審稿人惡意壓稿,這一切的背後有著龐大的利益集團,一個學生的聲譽和命運在這個圈子的潛規則之下從來不值一提。
大家都清楚這個圈子積弊已久,單一的評價體系和資本的多次剝削產生了這種詭異的學術生態,在這個圈子里掙紮,難免有被沖擊到的時候。
頭一回看見自己身邊的人有這樣的遭遇,難免芝焚蕙嘆。
顥天玄宿注意到逍遙遊的眉心處有了兩道皺紋。
他們這個年紀,膠原蛋白應當不會那麽早缺席。
那大概是他的靈魂回家的印記。
在此之前,他就留意到逍遙遊嘆氣的頻率越來越高,看向他欲言又止的次數也在增加。
只能到這里了嗎?顥天玄宿的心沈了沈。
夜里,顥天玄宿溫熱的氣息落在了逍遙遊的耳畔。
“你找到你的路了。”
“也許有,也許沒有。”
“找到的那天,記得告訴我。我也會同樣。”
第二天一早,逍遙遊和他的行李就從顥天玄宿的小公寓中消失了。
只留下一缸魚,依然悠閑地吐著泡泡。
逍遙遊離開不久,學院有多位導師由於學術失範被停職,多篇高分論文遭撤稿,據說皆是因為一封署名無常元帥的內容頗為詳實的舉報信。
聽到這些傳聞,顥天玄宿只是微微楞了一下,心中剛剛冒尖的愁緒就已經連根拔除了。是他想要的就好。
“逍遙遊連學位都不要就走了?”丹陽侯聽聞此事不免有些唏噓。
“他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顥天玄宿淡淡笑了。
“那師兄應當再找一個租客,”丹陽侯得知小公寓再次空了下來,不免有些擔心,“我知道師兄不缺那點租金,但師兄一個人住總是讓人放心不下。”
“丹陽若是擔心,不如搬來與我同住,不收你房租,不過可能每天接送如晴師妹麻煩一點。”
如願以償看到丹陽侯通紅的一張臉,他拍了拍師弟的肩膀:“不用擔心,我會按時吃藥,照顧好自己,畢竟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了。”
面對丹陽侯疑惑中帶著驚恐的表情,他“噗嗤”笑出聲:“最近養了寵物,需要好好照顧。”
6.
逍遙遊再次回到道域是應了泰玥皇錦的邀約。
本來他兜兜轉轉輾轉各地,在海外一個不太出名的學校拿了個與之前毫不相幹的學位。
不過這些在他的眼中不值一提,只是他誕生沒多久的人生使命之路上的小小一站。道域在他走後发生的事情,他從依然留在那里的浪飄萍口中了解得詳盡。
在他走後,道域因為之前舉報信事件起了一場大亂。有人被革職,有人主動離開,因為觸及了背後利益壟斷集團的蛋糕,道域的學術生態遭到一次前所未有的打擊。其中最嚴重的後果,就是人才流失。
青黃不接,讓本來還要繼續自願或被迫隱蔽在上一代光環之下的他們這一輩人登上了舞台,成為了中堅力量。雖然依然有老一輩留在道域堅守著陳腐的舊制度,但是新鮮血液總是象征著希望。也許這就是改革道域的最好時機。
但是現在他並沒有只著眼於道域,他想要的在更大更遠之處。
泰玥皇錦是他的師妹,現在孤獨且艱難地支撐著學宗。也許是如她所說欣賞他的才華,也許可能是對當年的事情有了什麽猜測,她輾轉聯系到逍遙遊,堅持要他回到道域。
逍遙遊對泰玥皇錦的邀約函並不想多做理睬,但是卻不小心點進了嵌在末尾的學院網址鏈接,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不知怎麽又手滑點進了他的個人主頁。
主頁主人的頭像是一條有點眼熟的魚。
這些年似乎長大不少。
他的心莫名狂跳了起來,就好像他依然在那張床上,懷里依然有那個人。
他反覆調整呼吸,卻始終平靜不下來,他簡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激動還是在恐懼。
不如去直面。
反正他想做的事情在哪里都可以做。
也許一個具體的形象真的比情真意切的文字更能勾起鄉愁,逍遙遊答應了泰玥皇錦的邀請,不過並沒打算遂她願成為她的智囊,而是預備領個研究員的閑職,並聲稱只想搞搞學科交叉发发灌水文章。
泰玥皇錦對他的說辭頗為懷疑,但是出於臨危受命領導者必備的樂觀,她答應了逍遙遊的要求。
7.
校園聽上去像一個散发著濃郁厚重智慧馨香的聖地,但是實情可能與這個經歷過歷史沖刷沈澱的刻板印象有不小的出入。畢竟在校園中行著坐著躺著吊著的都是吞咽人間煙火的人類。八卦基因似乎從人類進入采集狩獵社會就根植於人性之中,成為社交粘合劑、團建破冰船。不過校園確實因為其半封閉的屬性有著一些獨特的特質,比如說校園里有著無數的小圈子,他們之間看似相互聯系,實際上可能老死不相往來。很少有八卦能夠出圈,所以當這些小圈子全部都在談論同一個話題的時候,毫無疑問是這個話題超出了常規。
“嘿,兄弟,聽說過覆舟虛懷嗎?”
覆舟虛懷是一個網站,在這個版權保護意識深入人心的時代,能繞過大多數出版集團的權限限制,提供全網免費的文獻下載服務,很是讓靠著收取高額下載費用賺得盆滿缽滿的出版社們頭疼不已。
而且這種劫富濟貧的仗義行為還頗得廣大學術民工讚譽。
覆舟虛懷這個詞最近出現在顥天玄宿眼前的頻率很高,他平時都在校園IP範圍內,就算出門在外也有VPN,背靠學校大放血買來的數據庫,很少有機會被卡權限,因此他對這個網站的了解也只是聽說而已,程度僅夠內心對這個勇敢對抗出版壟斷的組織產生敬意。
所以當他第一回打開網站,看到網站logo時,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金色筆尖上,鐫刻一個北鬥七星。
熟悉感撞擊著他的心臟。
會是他嗎?
逍遙遊離開的這些年里,他不是沒有尋找過。
他們分開就像他們在一起時一樣離奇,仿佛微風拂面不著痕跡。但是讓顥天玄宿沒有想到的是,這微風不期而遇,不告而別,卻仿佛裹挾了惱人的楊絮,纏纏綿綿塞進他的胸口,讓人心生癢意卻又抓撓無門。
他在學術網站上檢索過他的論文,姓名換過多種縮寫方式依然沒有結果,每當看到與他之前的課題有關的消息都會留意有沒有他的姓名,卻始終無所得。他感到有些奇怪,因為在逍遙遊離開之前的那個夜晚,他分明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靈魂的火光,而且他相信,以逍遙遊的能為,就算不能成為燎原大火,也定不會像這樣銷聲匿跡。
他清楚明白自己和逍遙遊其實是同一種人:出身不錯,人生順遂,有一個相對敏銳的頭腦,明明少歷磨難,卻意外通過各種方式窺見了生活真相的一隅,不過也正是因為見識有限,才能在不被真相湮沒的同時撐持一個客觀冷靜的靈魂,得以找尋一個維系生活的支點,同時能夠給自己時間緩沖成長,直到真正有勇氣也有能力來把握生活的全貌。
“酒飲薄酒,茶品厚茶,唯淺嘗人間,方深刻紅塵。”*
在這條淺嘗人間的道路上,顥天玄宿找到了秩序。
他的人生可以用中規中矩做個簡單而全面的總結。不像單純被規則碾壓而不得不屈從的人,顥天玄宿的中規中矩似乎只是把他的靈魂從生活的瑣碎中解放出來,讓它更能專注地尋找那條真正的路。
所以當他第一次趴在逍遙遊胸口輕輕叩擊,聽到了與他類似的空洞回響,他的心里有了種得遇知音的感激。
雖然逍遙遊找到的支點和他不同。
逍遙遊維持自身的存在,利用的是抗爭。
與人情世故抗爭,他搬出宿舍;和普世價值抗爭,他放縱肉體;同學術腐敗抗爭,他“自毀前程”。
現在,他又把自己擺在了出版壟斷的對立面。
逍遙遊帶著他的抗爭之道,一步步向更寬廣的水域去了。
不知道這一次,他還缺不缺一個同路人?
顥天玄宿這些年也窺見了些關竅。彼時他痛苦於他們二者所秉持的觀點不同,終究無法同路,但是這些年來,隨著他涉世愈深,他越來越覺得他們之間並非涇渭分明。
不站在現有秩序的對立面,他也能找到化解積弊的可行方案。
這幾年,隨著他在道域影響力的增加,他開始著手建立一種新的秩序,避開原有利益團體的規則,為道域的學術活動創造一個網絡社區平台,可以隨時進行討論,避免了僅通過學術論文交流的單一途徑,一定程度上減弱了出版壟斷的弊病。
他們好像漸漸走到了一條路上。
顥天玄宿打開了他社區平台的個人主頁,反覆翻閱手機相冊,上傳了一張照片作為新頭像。
照片上只有一條魚。
既然他們已經走上了同一條路,應該能有相遇的那一天。
然後他把平台鏈接掛在了學院官網自己的主頁上。
8.
逍遙遊把自己藏在了一個隱蔽的角落,看著顥天玄宿與眾人握手揮別,直到整個報告廳只剩他們兩個人,顥天玄宿依然背對著他,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心中隱約猜測對方可能已經发現了他。
深吸一口氣,他上前一步。
“顥天玄宿。”
顥天玄宿轉身,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之意。
“逍遙遊。”
果然。
他猶豫是否應該再向前一步的空當,落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
“歡迎回來。”
只是一個擁抱,久別重逢的好朋友之間的那種。
逍遙遊一時有些失落,並且難得把心緒寫在了臉上。
顥天玄宿後退一步,欣賞了逍遙遊的表情片刻,並起兩指輕輕點在了逍遙遊的心口。
“噗通。”
逍遙遊被顥天玄宿莫名其妙发出的幼稚聲響弄得有點不知所措,擡眼看過去的目光中滿是疑惑。
“你回來,我就到家了。”
終於,兩條在紅塵中翻滾過的魚,都入了水。
*出自戰血天道02
fin.
沒錯,這是一篇sci-hub軟文(並不)
逍顥都要好好的,我愛他們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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