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糖水橘子

▍逍遙顥天重七橋會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偏偏七夕做人失敗了_(:з」∠)_

還是沒趕上七夕的末班車,果然幹啥啥不行,拉胯第一名

這個結局完全是因為筆者科學素養堪憂的鍋

軟科幻paro(大概),特別不科學

高亮預警:ooc;超無聊;邏輯無;劇情迷;廢話多;

友情提示:逃,就是現在!

文中觀點不代表本人觀點,只是筆者為了邏輯自洽(失敗了)的瞎編亂造

 


1.


逍遙遊最後還是決定回到住處把那本琴譜揣進懷里。

他很少同一天兩次踏上明昭晞與道域太空城之間的廊橋,連驗證身份的AI似乎都表現出驚訝之意,程序產生可疑的卡頓。

進入太空城需要穿過三道艙門,這三道門將廊橋分成等長的兩段。每一扇門都極重極厚,若是遇到像明昭晞這樣的外部懸掛艙受到破壞失壓的情況,這三道門里只要有一扇門能及時關上,就可以保證太空城之內安全無虞。

追求安全總是會付出代價。包括廊橋在內,太空城中沒有任何一個角落能夠用肉眼看到真實的太空景象。

明昭晞他的床邊,有一扇一米見方的小窗,這在整個道域都是個稀罕玩意。說它稀罕,只是單純形容數量少,並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道域人已經在太空中漂浮了上千年,早就看慣了浩渺無垠的宇宙圖景,何況他們太空城的航速並不算快,使用的推進技術從千年前起幾乎沒有任何改進,眼前這片星海可能從他們爺爺輩起就沒有明顯的變化,幾乎沒有人會產生看外面景象的興趣。

當然,例外永遠是存在的。

顥天玄宿只要來明昭晞,一定會在那個小小的窗口前停留許久。

“親眼看到的和領航室里的實時成像果然有不同的感覺。”

“哦?怎樣不同?”他打趣道。

顥天玄宿輕笑一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在他的頸側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也是。領航室可以算是整個太空城的心臟,位於太空城主體腹地,沒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怕是鮮有機會體會那種與深淵一窗之隔危險的快感。

顥天玄宿顯然對這種感覺食髓知味,無論是這個小小的窗口還是他們之間感情。

自從繁衍的儀式從床榻搬進了實驗室,愛情就被迫披上了神聖的外衣。走上神壇進入純粹精神領域,愛情的定義、行事和範圍都有了變化,逐漸流於形式主義,甚至開始變得稀缺。但是逍遙遊和顥天玄宿還是鐘愛傳統款式。

但這真的是愛情嗎?逍遙遊總是會這樣問自己。

無論是顥天玄宿還是他自己,都不是一個情感外露的人,在不動聲色高深莫測方面,顥天玄宿甚至能讓逍遙遊甘拜下風,這就讓他不時揣測,顥天玄宿造訪明昭晞到底是為了他,還是為了那一小片星空。

最近,他連揣測的機會都沒有,顥天玄宿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面前了。

作為道域太空城的代理神君,又是領航員,顥天玄宿本應當很忙,不過可能是拜他先天不足所賜,又或是他真如傳言中那樣禦下有方,他總有機會溜到太空城主體之外的明昭晞與他消磨一段時光。

比起肉體之間的交流,顥天玄宿對他的工作更感興趣,他也樂於分享從故紙堆里挖掘出來的奇聞軼事換自己戀人的一個貨真價實的笑容。

不過顥天玄宿最喜歡的還是他的琴聲。

這張琴是他從塵封已久的舊倉庫里翻出來的,真正是木頭制成。他猜測這大概是進入太空城的第一批居民帶進來的。那時並未形成現今四宗共同管理道域的體系,一切都顯得有些混亂,但好在那時離地球不算太遠,物質資源比起現在來豐富不少,於是先人留下的東西還有機會被胡亂堆進倉庫數百年甚至上千年沒有人問津,不像是現在,一個生命逝去,他的一切都會進入太空城的物質循環,成為其他生命的一部分,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永垂不朽了。

好在這些地球紀元遺留下來的文物不會遭遇這樣的命運,不過也注定成為孤品,逍遙遊不知怎的竟然產生了一絲羨慕之情。

不如叫它不世並好了。

琴譜是最近才发現的,與琴堆放在同一個倉庫之中。太空中近真空高輻射的條件讓紙質資料保存的時間遠遠長過想象,保存的完好程度也相當令人驚喜,逍遙遊甚至能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能從之前看到的眾多文獻資料中聯想到這就是傳說中的琴譜。他抄錄了一份拿回去研究,不過進展緩慢。這種文學藝術類的資料本就不存在固定邏輯和定式,也就比科學技術類難破解的多,而且近來逍遙遊也有些不可明說的心緒,更是影響了他的進度。

現在他的工作完成了,卻遲遲等不來他的觀眾。

整個太空城里估計也找不出第二個對琴曲感興趣的人了,這對一個已經獨自經歷了漫長歲月的作品未免有些殘忍

這是逍遙遊給自己前去尋找顥天玄宿找到的最好的理由。

他知道其實並不需要理由。

 


2.


逍遙遊抱著琴帶著琴譜站在了顥天玄宿的房間之外,輕而易舉打開了房門。能毫無阻攔進入星宗之主的房間,放眼整個太空城,擁有這個權限的不超過五人,除了他之外,全都是星宗核心人物,這可是不小的特權。

可惜逍遙遊很少行使他的特權。

除了空氣中跳動著的糕點的香氣,房間里安靜過頭,如果不是門口的液晶屏顯示主人就在房間內,逍遙遊幾乎察覺不到活物的氣息。

顥天玄宿縮在被子里,只露出頭部唇以上的部分,讓整個床鋪看上去異常素凈。逍遙遊不由自主湊上前去,仔細看了看多時未見的情人。

臉色比平時蒼白一些,看來最近工作強度確實不容小覷。即使如此,逍遙遊也沒有在他的身上找到其他情緒留下的痕跡。反倒是发現他鼻翼隨呼吸翕動,好似正在招募空氣中遺留的氣味分子,這甜蜜的誘餌大概是捕撈到了珍藏的回憶,他的眉角很是舒展,逍遙遊不用看就知道被子遮蓋下的唇角一定也含著笑意。

忽然,這白紙一般的素凈之中綻開一點藍色。

“稀客,難得見你主動來找我。”

顥天玄宿毫無預兆睜開雙眼,逍遙遊來不及收回目光,一時覺得臉上有些发熱。不過顥天玄宿一向善解人意,雖然逍遙遊尷尬是難得一見的趣味場面,還是看在自己最近確實冷落了對方的內疚之中放了他一馬。

他看見了逍遙遊懷里的琴。

“作了新曲?”

“沒有,在倉庫里找到一本舊琴譜。”逍遙遊把琴譜從懷中取出,遞給了顥天玄宿。

“果然完全看不懂,”顥天玄宿翻了翻,又把琴譜還給了逍遙遊,“幸虧道域還有你們,這些寶貴的東西不至於就此消失。”

逍遙遊並沒有把琴譜接過來,只是從喉嚨深處发出了一聲低笑。

“可能也就只有你還會這麽想了。在大多數人眼里,我們學宗只不過是一群浪費資源的閑人。”

“這你就多慮了,從四宗體系成形之時,道域上下就有共識,學宗是守護人類精神財富的最後一道防線,只要四宗格局還在,這一點就不會改變。”

“你覺得現在和當年還一樣嗎?”

顥天玄宿難得沈默了。他不得不承認道域確實改變了很多。當年絕望中懷揣一絲希望進入太空的那一批無畏的探路者早就湮沒在歷史之中,雖然他們尋找新家園的冀望保質期更長些,但也難以承受千年時光的磨洗。

不知道多少代人向未知的宇宙深處探索,卻收獲寥寥,不要說是新的棲息地,就連能源物質的密度都遠低於之前的估算。九界前輩們依仗著超絕的勇氣在技術條件還並不完備的時候就攜手開拓新的疆域,比起等待留在地球上等待技術的革新戰勝環境壓力的碾壓,不如先起航,將希望寄予他們的後輩。可惜前輩們的美好願景卻沒能實現。臆想之中的技術變革並沒有出現,畢竟每一次生產力的飛躍都是物質條件不斷積累量變產生的質變。脫離了地球的庇護,冒失地闖進物質稀薄的太空,人類終是在巨大的研发成本面前低了頭,只能靠著前輩留下的技術資料和生產工具在漫長的旅途中茍延殘喘,替途中寂滅的恒星收殮,將它們逸散在周圍的物質收集起來,用以補充太空城的消耗,順便小心翼翼利用恒星的引力加速。這種拾荒似的生存策略也是一種無奈的妥協。隨著最初一代先後離世,人類文明的傳承面臨巨大的挑戰,面對各方面資源的限制和高昂的教育成本,無奈之下道域只能選擇走精英路線,逐漸形成各有分工的四宗格局,再由四宗選最優秀的孩子進入修真院,作為道域未來的管理者精心培養,並建立天元掄魁的制度,讓擁有最優秀的後輩的宗門管理者成為執掌整個道域的神君,擁有資源的最高分配權,以求傳承的動力源源不絕,努力讓整個道域支撐到找到新家園的那一天。不得不說這個制度在當時確實十分高明,但是前輩們也沒有能料想到這個尋家之路會如此漫長,漫長到幾乎將所有的樂觀消磨殆盡,暴露出了潛伏在暗處的魔鬼——絕望。

絕望就像房間里的大象,多年來大家視而不見,保持沈默,一旦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洶湧而來的窒息感席卷整個道域。絕望滋生短視,而決策人的短視則會導致可怕的災難。

那時道域還未完全脫離九界聯盟,九界太空城之間保有小型高速航天器的專屬通道,時任道域神君與外域人合作,不惜以幾乎整個修真院為代價,企圖永久奪取道域的最高權力。好一場腥風血雨,差一點將整個道域覆滅,好在他們最終還是成功挽回,但是依然損失慘重。

這也就是二十多個地球年之前发生的事情,想來在更久遠的歷史中應該也時有发生。隨著資源逐漸枯竭,那種熟悉的緊張空氣越发稠密了起來。

“抱歉,最近有些忙,沒找到機會去明昭晞找你。”顥天玄宿覺得現在這個場合並不是談論道域命運的好時機,他也並不想看到逍遙遊為這種無法規避的事勞心。

逍遙遊倒是非常大度。

“可以理解。畢竟最近能源告急,勘察新的能源采集區域、及時調整航線以及安排外出作業都需要你們星宗一手安排,又加上天元掄魁在即,丹陽侯怕是也沒辦法全心全力助你,辛苦你了。”

逍遙遊伸出手貼了貼顥天玄宿的面頰,又用拇指摩挲著他的嘴唇,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對於道域近來的諸多“俗務”的熟悉程度與他過往的態度有多大的不同。

果然,顥天玄宿聽了這話有些驚訝,但並未有明顯的反應,只是安靜地等逍遙遊的手指劃過他的雙唇後,伸出雙手,把逍遙遊的手從自己臉上摘下來,捧在兩手中,從指尖開始,緩慢向上移動,輕撫過每寸肌膚,同時注意著對方的表情,直到感受到他生命的搏動。

“眾人皆以為逍遙遊是個心無機事的隱士,有幾個人能想到你知道的比絕大多數星宗弟子更細致入微。”顥天玄宿臉上帶上了笑意。

逍遙遊讀到了這笑意背後的含義,更明白他停在自己腕間的手指是出於何種目的。顥天玄宿對他的懷疑並非來的毫無道理,他最近確實做了很多事。他沒有打算隱瞞,但也不想現在就挑明。顥天玄宿這話說得有意思。做了自己多年的枕邊人,顥天玄宿自然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同時自己對他的為人也是非常了解。以他們之間的默契,他相信他的意思已經傳達到了。

他也知道,顥天玄宿若是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必定不會認同。但是顥天玄宿同樣了解他,逍遙遊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阻止,任何人都不行。

而且多年相處,他們彼此都非常清楚,他們都只會對同一件事情執著。

“這次采集作業順利嗎?”逍遙遊問。

“你應該已經知道結果了。”

就算逍遙遊沒有情報來源,也能夠從明昭晞不穩定的照明系統看出情況並不樂觀。

他企圖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沒能成功。

“你不打算問我以後的計劃?”顥天玄宿手上的力道更大了,擡頭直視逍遙遊的雙眼。

“有什麽手段可用你我都是心知肚明,又何必再問?”逍遙遊把懷中的琴放在了顥天玄宿的膝上,“這個先寄放在你這里。”

“真的只是寄放?”

“只是寄放。”逍遙遊再次企圖抽回手,卻驚訝地发現顥天玄宿主動放開了他。

原來還真沒有发現,這人自欺欺人也很有一套。

逍遙遊忽然覺得自己不知道此刻應該怎樣面對他,於是他生平第一次產生了逃跑的念頭。

意料之中,顥天玄宿並沒有挽留。真是善解人意過頭了。

他走到門口,停了停,還是將琴譜放在了門口的置物台上。

“有時間你可以自己研究一下。”他背對著對方,頸肩部線條是從未有過的僵硬,誇張地宣告著他不回頭的理由,“你不打算問問我以後的計劃?”

他知道顥天玄宿不會問,正如他也不會真的交代自己的計劃。

“你從未對我說過謊,是嗎?”一直沈默的顥天玄宿在他開門離開的那一刻忽然開口問了一個他意料之外的問題。

“是的。”

他不會知道顥天玄宿對他的答案有怎樣評價,會有怎樣的表情,一切都被他關在了門後。

 


3.


他們的下一次見面,依然是熟悉的明昭晞,依然是顥天玄宿獨自尋來,依然在逍遙遊的房間。

唯一不同之處,就是此刻,作為覆舟虛懷首腦的逍遙遊已然是個階下囚了。

覆舟虛懷這個組織的出現,大概也是一種必然。道域以天賦論成敗的制度早已怨聲載道,所有人出生之時就自帶了標簽,其中的大多數一生都沒有機會了解道域的運轉的機制,只能接受基本的教育,在自己的崗位之上日覆一日消耗自己的生命,而少部分幸運兒有機會去修真院,但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夠成為道域決策系統的一環。只有那些特別幸運的個體,能夠得到宗內高層的賞識,或者更幸運些,能夠代表宗門參加天元掄魁,只有這樣,才真正成為道域的核心力量,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自己甚至道域的命運。

這樣一條通向權利的路是很艱險的,道域表面上一向主張無為不爭,理應沒有多少人執著於此,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他們表面上尊崇天賦與能力,但是卻會嘲笑與排擠天賦在他們之上的天元掄魁失敗者,不排除這中間有嫉妒的成分,但是這種對成功者的諂媚和對失敗者的譏諷,本身就是一種權力崇拜的表現。

制度的建立者大概也深識人心,考慮到他的後輩們不可能個個都是無欲無求的聖人,天元掄魁巧妙地利用了高位者對權力的向往,以求文明能夠在這種微妙的權力轉移之間傳承不斷。唯一的漏洞就是錯估了沈湎權欲喪心病狂的小人上位的概率。

上一個執著於權力的人差點給道域帶來毀滅性的打擊,更加暴露了四宗制度的不穩定性。於是一些反對四宗制度的人漸漸從暗處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之中。他們中的很多人可能只是想給道域一個變革的機會,也有些人可能只是單純想通過推翻權力來獲取權力,但是他們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推翻四宗制度。

誰都不會留意封存上百年的倉庫里少了些什麽。

當年九界先驅為了將太空城送上太空,準備了多套動力方案,帶了數百枚核彈打算利用核脈沖作為推進和加速的動力。但最後還是考慮到发射時會對地球大氣造成核污染,可能徹底將已經難以挽回的地球環境推入深淵,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計劃。於是將這些危險品破壞力引爆裝置存放在外側懸掛艙中,時間一長,也就很少有人記得了。

逍遙遊就是少數擁有非凡記憶力的人。他的學宗前輩中也不乏此類人物。比起前輩們只是拊掌長嘆寶貴的資源就這樣被浪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逍遙遊走得更遠,他從古老的文獻資料里找到了覆原引爆裝置的方法。

翻閱資料之後,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顥天玄宿在繼任星宗宗主之前就總是將“心懷希望,意在未來”掛在嘴邊,很少在他人前展露負面情緒,就連在逍遙遊這個枕邊人面前也只有在極端疲倦的情況下才會偶爾流露出憂慮之情。

“我們的速度太慢了。”

顥天玄宿的這句話就像一個咒語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他花了不少時間才從種種微小的跡象中推測出這個“速度”並非單指他們尋找新家園的進度,也指他們的航行速度。

航速慢,在采集資源或加速時就不敢離天體太近,生怕稍有差池就無法掙脫它們的引力,而且太空中的物質非常分散,靠近大質量天體的機會可遇不可求。換句話說,速度越慢,他們能在太空中生活的時間就越短,他們的希望就越渺茫。

但是比起本就希望渺茫的尋覓之旅,逍遙遊更擔心的是道域動蕩的局面。

玉千城和瑯函天的作為,並不是開天辟地第一回,但是時過境遷,在道域的現況下,他們給本就不穩定的制度帶來了致命的打擊。

逍遙遊時常在太空城主體和各個懸掛艙之間遊蕩,比四宗其他人更有機會聽到不一樣的聲音。

零零散散的怨氣可能掀不起什麽浪花,但是一旦有心人將他們聚在一起,能產生顛覆道域的能量也說不定。

與其等待一個心思難測的人來打破現在的平靜,不如他親自來做這個有心人。

他利用天元掄魁大家的注意力分散的時機,帶領覆舟虛懷掀起了一個驚天巨浪,但是這股浪潮在領航室密不透風的門之前,被迫偃旗息鼓了。

但這之前,巨浪產生的漩渦還是吞沒了幾條人命。

“其他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顥天玄宿抱著不世並,不知道通過了多少次權限驗證,終於打開了逍遙遊的房門,剛在他熟悉的窗前坐下,就聽見逍遙遊這樣問道。

“願意回頭的,正在償還他們應付的代價,不願意回頭的,在明昭晞之內的其他房間。”他這樣回答。

逍遙遊輕哼一聲:“還能回頭的,大概也就是些懦弱之輩,構不成什麽威脅了。”

“未必然,古來能屈能伸成大事者也不在少數。”

印象中顥天玄宿難得與人舌上爭鋒,逍遙遊感受到了這種不尋常背後的危險,連忙移開了視線:“就算這些人中真的有,也是你該關心的事,與我無關。”

顥天玄宿聽了這話沈默了片刻,將手中的不世並放在了一旁書桌上。

“我沒想到你能做出用核彈威脅神君占領領航室這種事情來。”

“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什麽人會用核彈這個危險的家夥,但是威懾效果不減當年。”

“可是你會。”

“放心,只有我會。”

“哈,也是,你一向不留破綻。不過覆舟虛懷中不乏四宗核心人物,總會有人知道四宗宗主擁有領航室和中控AI的後門,可以直接切斷你們的信號,封掉你們的退路,難道沒有人質疑過你占領領航室這個看上去就欠考慮的計劃嗎?”

“當然有,不過這些人大部分已經死了,剩下的,太容易受威脅,已經向你們投降了。”逍遙遊的語氣非常平靜,完全聽不出對陣前倒戈的同僚有什麽怨恨之意。

“但是,依然有不少人並沒有改變他們的想法。”

“處理這件事的人是你,我應當感謝他們的執著給我留了一線生機。”

離開太空城主體,人數若是太少,沒有辦法有效進行物質循環,他們的懸掛艙就是個太空中漂浮的巨型棺材。

面對逍遙遊的坦誠,顥天玄宿一時失語,從他來到這個房間,逍遙遊對他沒有一句虛言,其實仔細回想起來,這個人似乎真的沒有在什麽事情上對他說過謊,除了眼前這一物。

顥天玄宿把不世並向逍遙遊的方向推了推:“這個,既然是寄放,你帶走吧。”

逍遙遊搖了搖頭:“不世並的根在道域,它不該和我去漂泊。”

“道域已經沒有人會彈琴了,沒有知音它也會寂寞。”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不會有,永遠對未來有所期待,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逍遙遊好像產生錯覺,他覺得顥天玄宿的眼角似乎比平時更紅了。

“反正你一定要失信於我,是嗎?”顥天玄宿的聲音異常幹澀,就好像這句話在出口之前已經在唇齒間逗留了許久。

逍遙遊在腦海中回憶了那天他們的對話,默默取過不世並擺在眼前,仔細摸了摸琴身,然後把琴弦一根根解了下來,收進了自己的懷中。

“如果沒有記錯,我並沒有說寄放的是琴,我在你那里寄放是琴弦,現在收回了,這琴身你可以帶走了。”

以往顥天玄宿從來不會質疑逍遙遊的記憶力,但是今天他非常想找出他的破綻,然而他做不到。

“一床無弦琴,如何能发聲?它注定在道域等不到知音。讓它與你一同離開道域,也許並不需要漂泊,如果你們的運氣足夠好……”

顥天玄宿話音未落,只見逍遙遊舉起一把匕首,割斷了一縷頭发。

“你……”

逍遙遊向來很寶貝他的頭发,留到很長都打理得如綢緞般光潔順滑,他就這樣在顥天玄宿的注視下,將它們搓成線狀,穿過岳山,固定在雁足上*,做成了一根簡陋的琴弦,然後將琴擺在了對方面前,臉上掛著一副“我只能做到這步,剩下的靠你了”的表情。

一股厚重的酸澀從顥天玄宿的喉間湧了上來,企圖從他緊緊抿住的雙唇之間逃竄,幾乎要壓垮他嘴角的弧度,沒能得逞,便又順著鼻腔一路向上,占領了他的淚腺,卻戰績堪憂,擠出的淚水僅僅夠滋潤雙眸。

“你應該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該回去了。”逍遙遊的神色與往常他們每一次分開時別無二致。

也就只有顥天玄宿能看到他那雙穩到不可思議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房間里又進了一只大象,好像只要他們還像之前那樣道別,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這會是他們最後一次道別。

顥天玄宿沒有點破逍遙遊的破綻,卻在自己這邊掉了鏈子。

“你會盡力活下去,是嗎?”他抱著琴站在門口,只給逍遙遊留了一個背影。

只需要一瞬間,就可以摧毀這個費盡心力營造出來的氛圍,大象還是暴露了它的蹤跡。

房間里出現了這一天最長的一次沈默。

不知過了多久,顥天玄宿聽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似乎與哽咽類似,又好像夾雜著嘆息,把一個簡簡單單的“是”字修飾得面目全非。

“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他將這句話和逍遙遊一起永遠留在了明昭晞。

 

 

穿過明昭晞和道域太空城之間廊橋的第二道門,顥天玄宿看見了已經在這里守候多時的無愧。

“宗主,他沒有把你怎麽樣吧?”無愧用目光給自家宗主來了次檢查,並沒有发現什麽明顯的異樣,松了一口氣。

“沒有,”他回過身摸了摸堅固的艙門,“懸掛艙的分離拋射準備工作進行得如何了?”

“大部分已經完成了。宗主您特意囑咐的獨立中控系統和動力系統已經安裝完畢,足夠5年時間消耗的儲備物資也已經全數運過來了,哦,還有之前他們恢覆了引爆裝置的那些核彈,也都全部裝填進他們的彈藥发射系統了。”

顥天玄宿只是笑了笑,對無愧點了點頭,說了句“辛苦你了”,就繼續往下一道門的方向去了。

“宗主,我們真的就這樣送他們離開?”無愧跟了上去,“他們可是害死了不少人,大家都說應該像對待瑯函天那樣,讓他們償命,結果我們就這樣讓他們離開,甚至還要給他們分配物資……”

顥天玄宿聽了這話停了下來,看向無愧的目光中有一絲威嚴。

“瑯函天並非是在道域伏誅,這不是我們能夠管的,但是身在道域之中,自然需要遵循道域的規則。雖然這些人與我們的立場不同,但到底是我們的同胞,我們的手上不能沾上同胞的血,一旦這個底線被破壞,等同於認同殺戮是在一定條件下可以被接受的,這個條件的範圍就可能給心懷不軌之人留下操作空間,可能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

“這個道理我懂,可是大家不明白,這些人罪有應得,被放逐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而且現在我們資源本就捉襟見肘,讓他們離開,我們本就要損失不少的物質資源,我們為什麽還要為他們準備那麽多物資?”

“唉,”顥天玄宿嘆了口氣,“被放逐是他們要承受的代價,而物資的損失是我們要擔負的後果。”

無愧緊皺的眉頭表示她沒有聽明白。為什麽沒有犯錯的我們需要擔負後果。

顥天玄宿的表情在走廊幽暗的燈光下似乎也沒有平時溫暖:“這是維持道域運轉機制必須付出的代價,與剛才我說的是同一個道理。如果放逐同胞不需要以物質損失為代價,那難免有人會產生利用放逐他人而提高其余個體的人均物質占有量的心思,太空旅行中物資永遠都在緊缺狀態,這個先河不可以開,這些丹陽應當都向你們解釋過。而且就這樣將他們放逐出去,與直接殺死他們何異?”

無愧點了點頭,目光里卻寫著不甘心。

顥天玄宿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宗主,這些我都明白,只是,一想到問心我就……”

問心為了阻擋覆舟虛懷,死在了無愧的面前。

“我能明白你心里的感受,我也同樣痛心。好在我們沒有辜負問心的犧牲,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里,這種事情應該不會再发生了。”

無愧低頭想了想,擡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又吸了吸鼻子,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呼,這樣看來,逍遙遊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要不是他,我們可能都不知道道域中居然有這麽多不安定分子,而且這次他還帶走了那些就算自己去死也要給道域添堵的極端分子,也算為我們解決了一個大隱患。”

顥天玄宿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隨即露出了一個看上去頗為費力的笑容。

“你這樣想也沒有錯。”

“還有那些核彈,我們完全不會操作,一個不小心就要出大事,幸虧他們帶走了。”

“嗯,是,”顥天玄宿忽然想起了自己忘記交代了什麽,“對了,告訴丹陽,拋射明昭晞之前,先把光帆張開。”

無愧驚訝地睜大雙眼:“要用光帆加速嗎?就目前這個光壓?不值得吧!”

顥天玄宿笑了笑,轉過身,用只能被他們兩人聽到的音量輕輕說了一句話。

“不久,我們會遇上一場核爆也說不定呢。**”

核爆?無愧呆楞在原地。

怎麽會?難道……

等她回過神來,顥天玄宿已經走遠了。

“宗主,”她追了上去,大聲喊道,“你的意思是,逍遙遊他……”

顥天玄宿在最後一道門前停了下來,將手上的東西塞到無愧懷里,露出了一個略帶倦意的笑容,將修長蒼白的食指豎在唇角。

“無愧,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出來,保持沈默也許會更好。”

無愧看了看轉身進行權限驗證的顥天玄宿,又低頭看了眼宗主塞給她的東西。

是不世並,前不久她在宗主那里見過,她還因為好奇撥弄了一下被師尊批評。

她看著空蕩蕩的琴面有些驚訝,隨後又好像恍然大悟。

她大概知道琴弦去了哪里。

 

 



fin.




*此處參考了逍遙遊的玄幻換弦法
**太空中核爆產生熱量和電磁波推動光帆讓太空城加速,這是我流胡扯偽科學,表相信


我除了菜一無所有.jpg

果然不是參加活動的料,之前都險險壓線,這次終於翻車,還翻得很徹底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晚點還往tag里扔垃圾

 




游 心 太 玄

蜩鳴夏至寄東風 盡譜相思四序中 一曲衷情邀共夢 玄遊月殿踏星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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