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e china-6》Hauze
這邊說一個設定上的變動,開始時本只是寫一個短篇呼嚨,玄宿方面就隨便拿了個爵位使用
但想不到竟然擼成了個裹腳布,爵位方面有很大的bug,因為男爵並不會沿用世襲制,在查證後做了變動,會將玄宿更改為伯爵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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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紳士是不說謊的。
於是就算瑪蒂想用一連假設安撫住葛瑞絲也終究說服不了自己。
那天德雷珀夫人的生日會上,瑪蒂察覺到了葛瑞絲的異樣,在她的詢問下,葛瑞絲把她拉到了無人的房間這麼說「妳不會相信我在來的路上看到了什麼,瑪蒂,我…我因為忘了拿夫人的禮物只好折返,在康納小橋上我看見…、看見顥天先生與那名琴師玩在一起…、」
「呃…?」瑪蒂再次確認「葛瑞絲,妳說…玩?」
「是、他們在康納河戲水,開心得就像個孩子,那情景…哦!妳能相信嗎?那個溫潤的顥天先生…、還有那個妳仰慕的紳士,琴先生」葛瑞絲來回跺著步,彷彿這樣能按捺她內心不斷膨脹的情緒「妳說,顥天先生是真有私事不克前來,還是…、還是」停頓之後,她呼之欲出的口終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想「只是為了拒絕我」。
葛瑞絲的雙手開始攪著禮服的下擺,她的眼神困惑又無助,好像需要一個人告訴她「事情不是那樣的」、「妳多想了」,好安撫她持續延伸的猜想。
「顥天先生說今日是有私事,或許他與琴先生早就約好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葛瑞絲妳別…」
「瑪蒂」葛瑞絲打斷了她,「妳知道謝絕德雷珀夫人的生日邀請只為這種…這種事有多不合理,妳知道的,妳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瑪蒂難得失了話語,她只能看著葛瑞絲攪著衣擺的手指捏得更緊,聽著她哽住的聲音,「妳知道那不過是藉口,而事實就是…、就是顥天先生不惜扯謊也要拒絕我」
「因為他不喜歡我、不想做我的舞伴,為此他可以也拒絕德雷珀夫人的邀請…!天哪!瑪蒂,妳瞧、我是多麼傻,竟到現在才驚覺自己是多麼厚顏無恥…、」她摀住了臉又仰起了面,似乎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纏著顥天先生,並以為總有一天,先生對亡妻的念想不再的時候是會接納我的…,這麼些年來他都沒有明確地拒絕過我不是嗎」葛瑞絲激動地上去抓住瑪蒂的雙手,停頓一會又搖起了頭「不…、不,不是沒有拒絕,是從頭至尾都沒做他想,也未曾將我放在那個位置上」
「是我傻,我沒有發現…,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想必顥天先生早就因此困惑不已,無奈我還看不明白!呵呵……、我真是、真是太愚蠢了」
「葛瑞絲…」
瑪蒂把掩面哭泣的她摟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背。
她知道這種感覺很難受,雖不是明面上的被拒絕,但因為無意窺破了謊言,挖掘到對方真正的心思,這種謊言雖毫無惡意,卻比直面的拒絕更加衝擊。
兀地,房間外響起了躁動,有歡呼有掌聲,”恭喜”二字源源不絕地從眾多賓客之口傳進耳裡,緊閉的門扉都隔擋不住的喜訊──沃德侯爵終於向德雷珀夫人求婚了。
夫人的丈夫多年前因病去世,在夫人最為沮喪的時候沃德侯爵走進了她的生命,在侯爵的幫助下夫人走出了傷痛,也因此產生了情愫。
兩人的交往在圈子裡早不是什麼祕密,只是礙於侯爵母親反對一個結過婚的女人嫁入而始終沒有向夫人求婚。
如今看來,似乎已經得到了很好的解決。
多美好阿,童話一樣。
外頭的人高飲香檳分享著這份喜悅,而她懷裡的葛瑞絲在哭泣。
瑪蒂安撫著人的同時也琢磨著她話裡的兩人。
那個自持的、紳士做派的逍遙遊。
那個內斂的、沒有形色的顥天玄宿。
彷彿當他們湊到了一起,都不再是她認知裡的兩人。
她想起球場那天的情景,她是一名女人,一名有著自豪的敏感神經的女人。
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想,而這個猜想…她幾乎不敢再想。
45.
怎麼樣都不滿意。
他又一次終止了彈奏。
逍遙遊對於自己最近老心緒飄浮、卻又不知道為什麼飄浮這事煩躁。加之漸趨炎熱的氣溫,他的煩躁可說是倍數成長。
這種感覺以前可沒有過,因為他向來沉穩。
逍遙遊用手帕擦著脖頸處的汗,他的裡衣都讓打濕,可見太陽多不留情面。
脫下外衣,裡面是一件詩人袖開衫,他鬆開了領結處的繫带,又用手帕擦了擦開襟處,就這個擦拭胸前汗水的動作,他恍惚想到了什麼…
是火光下,某個不小心展露的裸白胸膛。
逍遙遊一個機伶,手怕都差點掉到地上。
他怎麼會想到這個!
他暗暗罵了聲沒再往下想,又重新坐回鋼琴前,試圖用音樂喚回平靜,但事實證明徒勞,他比方才更煩燥了。
他慢不經心彈著無章法的旋律,在腦裡搜尋所有可能使他靜下心的曲子,最終他彈出來的,是顥天玄宿與他合奏的那個短短的、並不完整的創作曲。
他一遍遍重複著,在第五次來回的終音落下的同時,他為這個短旋律延伸出了新的章節。
此刻,彷彿所有該給曲子譜上的音都在他的腦裡不斷重和。
曲子注入了新的靈魂,得到了無續的延伸。
如果有人正待一旁,都會相信自己目睹了一個天才琴師創作的過程。
逍遙遊閉上的眼睛睜開的時候,他感覺到了無比的平靜。
『頗富盛名』的輝煌回來了。
46.
這幾天蒼蒼特別勤奮,從他上課的勇於發問就能明顯感覺到。
這不,今天還早了半小時到。
士心還在上邏輯批判課,逍遙遊領著蒼蒼進琴房。趁著空,他讓蒼蒼先彈一遍《浮士德序曲》。
蒼蒼彈得很好,音律輕快得透露出心情好的那種好。
彈完曲子,蒼蒼仰著臉問抱著雙臂、貼著鋼琴站著的逍遙遊「可以嗎,老師」
「嗯」逍遙遊抽起琴譜,「蒼蒼心情很好?」
「蒼蒼心情一直很好阿」
他隨意翻著琴譜,家常閒聊那樣「有什麼開心事嗎」
「老師跟爹地和好,我當然開心了」
翻閱的手明顯卡了下,但他沒有從譜裡抬起頭「我跟你爹吵架了嗎」
「老師跟爹地不是冷戰了嗎,雖然蒼蒼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吵架,但你們大人總說要跟人和平相處,自己不能不做到阿!」
「不過還好是和好了,我差點以為老師跟爹地在康納河打架了!如果是因為我幫了倒忙,蒼蒼會內疚死的…」
…蒼蒼這奇異的思路、人小鬼大的模樣是跟誰學的,難道是顥天玄宿嗎。
逍遙遊依然頭也不抬,因為他早猜到了那次是怎麼個事,於是打趣道「我們若真吵起來,可不只這樣」
「诶?可是爹地說你們和好了」
…好吧,可能思路有影響吧。
「若不呢」
「恆?為什麼?老師討厭爹地嗎?」
「那是沒有」
「那為什麼不和好,一定會和好的吧」
「蒼蒼,有時候爭執是為了更進一步了解對方時產生的分歧,但當無法設身處地、接納彼此價值觀差異的兩個人,和好、重新接納對方也只會是表面的事」而無法達到真正意義上的和解。
他在學院的時候曾有一個性格上合得來的好朋友,不過後來因為價值觀產生分歧,隔閡愈來愈深隨之產生了偏見,最後分道揚鑣。
理解不來的人沒必要互相湊合,存在偏見的友情不會長久,那是他學到的一課。
蒼蒼歪著頭,似懂非懂「我相信爹地不是那樣的人」
逍遙遊抬起頭,「蒼蒼,論朋友,你爹應該不差我一個」
「那不一樣,爹地跟老師在一起時,我覺得以前的爹地回來了」
他來了興趣,哦了一聲「以前的顥天玄宿?」
「唔…、我也不會形容,總之看上去無憂無慮…,雖然現在爹地看起來也是這樣,但我能感覺到不一樣…,哦、就是跟如晴阿姨跟丹陽叔叔在一起的時候,如果他們還在的話…」
「如晴跟…?」
「丹陽叔叔」
「是你爹的好朋友嗎」
蒼蒼搖晃著腦袋「丹陽叔叔是爹地的表弟,如晴阿姨是叔叔的妻子,他們跟爹地從小一起玩到大,也是爹地僅剩的、最親的人,但在我六歲的時候出了一場意外……,爹地說他們睡著了、不會再醒來了,可是好奇怪啊,叔叔阿姨明明就像是睡著了,牧師卻讓人把他們關進一個厚厚的木頭箱子,還用土蓋起來,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死”是什麼意思,我現在知道了…」
「然後爹地哭了,我從來沒有看過爹地哭…,從我被爹地撿回家開始從來沒有」蒼蒼說著,眼眶都紅紅的。
逍遙遊愣住了,他在確認自己沒有聽差「蒼蒼…?」
蒼蒼沉浸在悲傷中,這才啊了一聲驚覺自己說溜了。
他摀著嘴巴,但在琴老師的注視下沒多久就放下雙手投降了。
蒼蒼喃喃道「應該、應該沒關係吧,是琴老師的話…」
「老師,你可不可以當不知道這件事…,就是、我不是爹地親生兒子這件事」
「…是玄宿讓你別說的?」
「沒有,爹地不會教我說謊。但我知道如果其他人知道了,對爹地影響會很不好、很不好,反正大人們都這麼深信不疑,爹地也從不解釋,所以我…」
逍遙遊點點頭「你的家人呢」
「家人…、爹地跟叔叔阿姨就是我的家人!雖然…、本來我也有母親的,我還有個哥哥…、」
「但一天母親說要带我們去城裡,我不知道什麼是城裡,但哥哥很興奮,母親還給我戴上新織的手套,好暖和阿!我從來沒有摸過這麼暖的毛料,因為我們連冬天蓋的被子都是夏天蓋的那條小小的四方巾」
「我們跟著母親到城裡,在一棟很漂亮的大建築停下,那有一個長長的階梯,母親讓我坐在那等她,說要帶哥哥去給我買熱牛奶,然後…、然後,我知道她不要我了」
接下來也不必問,逍遙遊已經知道了。
貧苦的單親母親,因為養育不能只好選擇遺棄,哥哥可能已經鄰近下礦坑的年紀,是可以給家裡帶來收入的,於是被排除在了遺棄的對象外,而只有三歲的蒼蒼成了那個逼不得已的選擇。
漂亮的大建築是教堂或者修道院,他們認為神會眷顧孩子,會收養他們讓其在神的庇佑下長大,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如果每個教堂都收留孩子,那會有多少孩子被不顧一切得遺棄。
蒼蒼很幸運被顥天玄宿收養了,但其他的孩子呢?凍死、餓死,或被人拐賣給地主做一輩子農奴。
很難想像已經走入工業改革、迎向文明的二十世紀,每天仍會死不知道多少個底層人民,而上層階級死一條愛犬都會成為新聞。
他看著蒼蒼,眼神沉了沉,他看過、聽過的悲劇很多,尤其是因為階級制帶來的災難,所以他厭惡上流社會不是沒有原因。
可笑的是,他正正也是這個圈子的。
以前說到這裡,蒼蒼總會難過得掉淚,但他現在不會了,「爹地把我帶了回家,給我吃熱熱的食物,那裡的房子不像現在這裡大,但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比這裡還喜歡!還有那條蓋得暖的被子,爹地真的對我很好,所以沒有了母親也沒關係…」因為蒼蒼有這樣愛他的家人。
逍遙遊當然沒聽漏關鍵字「你們之前不住這裡嗎?」
「沒有,是丹陽叔叔發生意外後才住進來的」
「那個叔叔,是書房照片裡的那個?」
「阿!對對對!那就是丹陽叔叔,然後中間的就是如晴阿姨,阿姨是不是很漂亮」
逍遙遊嗯了一聲「很漂亮」。
他已經拼湊出了完整的輪廓。
顥天玄宿出生貴族也是家族長子,照理爵位是該傳與他,但或許是玄宿生來的缺陷──例如慣用左手、有心臟疾病可能活不久…,等種種原因吧,他放棄了爵位。
只是是被迫放棄還是出於自願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他想,出於自願的可能性更大。
而這個爵位就順理傳給了他的表弟,可丹陽死後,爵位又只得繼承給家族僅存的男性,也就是顥天玄宿。
本來已沒有這個憂慮的他必須重新擔起延續家族的責任,做每個繼承人都該做的事,例如娶妻生子。
但顯然他並沒有這麼做,因為他已經有了蒼蒼。
只要不說穿、不去查證,任何人都會認為蒼蒼就是他的孩子,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孩子,只是妻子不幸早逝罷了。
而玄宿之所以沒有住在主臥也有了很好的解釋。
因為他始終不認為自己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他用這種方式表達了他對於繼承的不情願。
多微妙的小心思阿…、這就是他的叛逆吧。
想到這,逍遙遊笑了一聲,笑聲裡是有點被逗樂的那種。
但他猜不出玄宿為何寧可冒著極容易被拆穿的風險也不願選擇更簡單的方式。
只要他結婚有了孩子,一切都將得到解決。多少人一生都不知道談過多少次戀愛、結過幾次婚,那麼顥天……
想到這裡,他想到了自己。
他不婚的一半原因出於對貴族小姐的感冒,一半是喜歡不來。
你說瑪蒂小姐不好嗎,不,她很好,既漂亮又聰慧,待人也和善、甚至沒有他討厭的貴族小姐的脾性,是非常適合做妻子的人選。
但即使瑪蒂沒有養尊處優的貴族氣息,他仍是沒有接受,因為喜歡不來。
喜歡,他喜歡古典樂、喜歡狄更斯幽默筆下的諷刺、喜歡赫伯特小說的科幻、喜歡《機器島》、喜歡葉芝詩裡的浪漫,喜歡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哲學,喜歡跟蒼蒼這樣單純的孩子相處。
但要喜歡一個人,終究不是這麼簡單。
不知道顥天玄宿的不婚,是不是與他同樣想法。
「老師,我來了,可以開始上課了」身後響起了士心的聲音。
他回過神,拍了下蒼蒼的肩,此時他們就像達成什麼共識的老密友,蒼蒼讓出了坐位,士心坐到了椅子上。
「嗯,開始吧」
士心彈起了《浮士德序曲》。
此間,他恍然想起顥天玄宿用他人的先入為主產生的微妙誤會避免了一切不必要的麻煩,這似乎與自己刻意戴戒指的行為並沒有兩樣。
「哈!」
「!」琴聲停止「老師,怎麼了…我彈錯了嗎?」
逍遙遊低頭看了看士心,「沒有,繼續」
士心面露疑惑,但還是接著彈,那激昂的旋律都抹不平他們老師嘴角喫著的微笑。
47.
「如果不是這次籌備碧伯爵的紀念畫展,見你這個老朋友一面可真不容易」
法蘭茲爵士用帶有日耳曼腔的英文邊調侃邊伸出手,與站在展廳的逍遙遊相
握。
他的身態已經不若多年前的硬朗,仔細算算已經五十來歲了,與逍遙遊上次相見時隔三年,也就是碧松影的葬禮上。
法蘭茲‧馮‧史杜克是德國的象徵主義畫家,多以諷刺畫為主,雖在德國境內頗有名氣,但在正統英國上流社會卻鮮為人知,畢竟自命清高的英國貴族是很難去推崇來自日耳曼民族”罪與慾”的作品的。
可同樣身為英國貴族的碧松影卻給了法蘭茲的作品很好的評價,兩人在一次世博會上相識後意外成了好友,同樣身為碧伯爵朋友的逍遙遊自然而然與法蘭茲爵士相熟。
「我才二十六,應該還不算老」
爵士哈哈笑著,說這麼久不見你的嘴皮子依舊不變。
「令夫人身體還好嗎,很久不見夫人了」
「你如果願意去德國看看她,她會再高興不過的」
兩人還沒說幾句,由裕鉑陪同的泰玥夫人已經走了過來,「史杜克先生,許久不見了,您好」
「夫人妳好,到英國後因為周事繁忙還未曾拜訪夫人,還請夫人見諒」兩人友好的握了手,泰玥又向他介紹了裕鉑。
「這次的紀念畫展完全是多虧了您,您特地將展出地選在了這裡、碧伯爵的故鄉,相信這個重大的意義,他天堂有知肯定會很高興的,我也很替伯爵高興他能有幸結交您這位朋友」
「請別這麼說,這是我這個朋友該為他做的,同樣身為畫師,我知道作品對於碧先生來說是什麼,我也希望有更多人能看到他的作品,我想夫人也不允許先生這樣優秀的作品被埋沒,所以願意大力捐助這次的畫展」
「也請您別這麼說,這僅是我這個堂妹唯一能為兄長做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對了,你們都看了畫展吧,不知道這次的畫展夫人還喜歡嗎」
「當然了,碧伯爵的畫不管看幾次依然令我驚喜,我最喜歡那幅《婦人瑪儂》還有《根西島之秋》,那海潮的筆觸讓我彷彿就站在島崖吹著落西的秋風,國王對他的肯定絕對是無庸置疑的」
「夫人能喜歡就太好了,關於這次的展覽……」
一陣相談甚歡後泰玥請法蘭茲爵士晚上務必到她的莊園一同晚餐,想當然,這位老紳士是很難拒絕的,尤其是當夫人說出「若您也能來看看他的孫子,士心,伯爵他肯定會更欣慰的」。
「那麼,晚上見了,史杜克先生,我期待您的到來」
夫人與裕鉑走後,法蘭茲拍了拍逍遙遊的肩「在夫人家待的這些日子,難為你了吧」
他看著走出轉角的泰玥夫人「呵、也不算太糟」
「老實說,聽聞你現在寄居在泰玥夫人的宅邸我很訝異,我記得你厭惡圈子的風氣,伯爵生前也向我說過你不愛參和家族事務,他也擔心哪天自己倒下了,這個維繫家族良好關係的平衡也就坍塌了,你也將不再回到家族裡來,現在看來…,伯爵的擔心是多餘的」
逍遙遊淺笑一聲,「您真是伯爵的好友,他什麼都向您說」
「我也算你的朋友不是嗎,你也能向我說說」
「…說什麼?」
「例如配帶在你手上這只戒指屬於哪家幸運的小姐啦」
「這個?」逍遙遊把戒指從左手中指摘下,「或許我現在閉著眼睛往後扔,扔到誰誰就是那個幸運兒」
法蘭茲愣住「阿?你…、你難道被毀婚啦!」
「是阿,一個遊手好閒的琴師是無法讓名門小姐獲得幸福的」
法蘭茲瞄了他幾眼,突然領悟了什麼,狠狠拍了一下逍遙遊的背「少來,你都要三十了,怎麼還跟十五歲時一樣胡鬧」
逍遙遊把戒指重新戴回手裡「這可是在夫人的逼迫下不得不啟動的防禦機制」
爵士不禁哈哈笑著,逍遙遊也跟著笑,兩個忘年之交看起來就是這幅光景吧。
如果碧伯爵還在,肯定會是另一幅風景。
「不過你是該找個合意的對象結婚了」
逍遙遊不置可否地沒接這話,爵士又說「埃、我知道你的性子,但年老的時候有個人陪總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幸能參加到你的婚禮了」
「如果沒有對象,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都是……」
「謝謝您,不過真的不必了」
「唉…、好吧好吧,就算不是名門,你娶個平民小姐也行啊,我相信只要你能成婚,泰玥夫人不會介意的」
「呵、是嗎」
「是啊,除非你連女孩都不喜歡…!」爵士突然想到了什麼,「诶、等等,你…、你不會是喜歡男人吧」
逍遙遊有些好笑地「如果是,夫人也能不介意嗎」
爵士倒是很快接受了這個假設,煞有其事的說「我是不介意,在圈子裡我看得多了……、你還記得愛德華嗎,愛德華.摩根.福斯特,對,就是寫了《霍華德莊園》跟被你們上流圈子排斥的《看得見風景的房間》的那個作者,他就一直沒結婚,因為他不喜歡女人,但你的話,夫人可能就…、不過沒事,你跟我說說看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逍遙遊笑著搖頭,「您還真當一回事了」
「你小子…!我認真的」
「您還有客人呢,史杜克先生」逍遙遊指了指他後面,看完畫展的男士小姐陸續走了出來,「我就不叨擾您了,晚上見」
「诶!」
「放心,若真有,我會給您寄一份婚宴邀請函的」說完,逍遙遊頭也不回的留給爵士一個高舉右手的瀟灑背影,那手上還拿著畫展的導覽冊子呢。
48.
賓客已經入座,但主角遲遲未到。
管家走了過來,附到坐在主位上的泰玥夫人耳邊說剛接到的電報來自法蘭茲爵士,內容是因事耽擱了晚餐,請夫人先行晚餐,不必等候。
泰玥點點頭,動了餐桌上的第一刀,賓客們這才紛紛用起餐來。
女主人需要起第一個頭,於是他看向瑪蒂「瑪蒂,聽妳說葛瑞絲不舒服,她還好嗎?」
「她只是有些頭疼,可能是因為天氣變熱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可憐的葛瑞絲,希望她沒事」
天知道葛瑞絲不來餐會的原因是什麼,但是瑪蒂不會不知道。
於是說話的同時,她不自覺望向顥天玄宿所在的位置,那邊察覺到了目光,禮貌性地給與微笑。
多麼完美的人啊…,不曉得那個能讓顥天先生念茲在茲的夫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思及此,她腦海閃電般地劃過一個可怕的設想。
如果顥天玄宿能為閃避葛瑞絲的邀請而扯謊謝絕舞會,是不是也有可能用亡妻作為藉口……,或許他一直就沒想再婚。
又或許,他壓根就沒有過什麼妻子…
“喀搭”,銀製餐具落到地毯的聲音。
「哦、瑪蒂?妳不舒服嗎?」
被點名的人從失神中回神,發覺餐桌上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顥天玄宿。
她的眼神再一次望向那邊並再次與對方相會,那邊的眼神是透著十足的關心,但她猛然閃了開,就像不敢與之交會。
瑪蒂接過侍餐男僕重新換上的餐具,「呵呵、抱歉,或許頭疼會傳染吧」
49.
餐後的交誼廳,伊恩像個演說家發表他對於婚姻的看法。
因為幾分鐘前…
「伊恩,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紀,若有心儀的女孩子不妨也帶來交際會,我相信威廉斯先生肯定也會高興的」泰玥夫人這麼說著。
於是伊恩秉持著他不羈的天性,否決了一句句夫人舉例的”成婚好處”,並大肆調侃了出賣靈魂、只為鞏固家族的聯姻,說到激昂處還比劃了起來,惹得泰玥夫人很是尷尬……雖然逍遙遊是在一旁笑得風涼。
「不只如此,我相信夫人肯定也看過不少為愛迷失慘淪悲劇的例子,我記得有一句話,那話怎麼說來著……”如果想讓一個天才變笨蛋,那就讓他談戀愛!”我可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所以比起結婚,我還寧願參軍呢!」
伊恩自顧著說,說完才驚覺自己似乎說錯了話…,因為在場的除了瑪蒂小姐沒有成婚外都有過伴侶。
顥天玄宿有,泰玥皇錦有,逍遙遊也訂了婚,看來他口不擇言的同時得罪了人,還一次得罪了仨。
伊恩左右看了看,自知理虧,摸摸鼻子強調「呵呵、不過…,不過那是因為我知道自己是容易被牽著走的人所以這麼說,我知道顥天先生與琴先生絕——不是愚蠢的人,夫人就更不是了」
不過才說完又覺得好像解釋錯了方向,這反過來說不就等於”不蠢是因為不愛”嗎?
完了完了,肯定是晚餐的紅酒太烈了!
伊恩又張口試圖解釋,可話到一半就卡殼,顥天玄宿拍了拍伊恩的肩,是安慰、也表示他並不在意他的口不擇言,「你還年輕,伊恩,愛不會只是悲劇」
伊恩又一次鼓起勇氣給自己抗辯「但是…、但是先生你看,赫斯特伍德如此深愛嘉莉,這份愛讓他不惜拋下一切甚至妻子,但也因為這份愛他迷失了自己,最後走向了自我了斷的結局」
在風靡全歐洲的美國小說《嘉莉妹妹》中,酒店經理赫斯特伍德因為愛上嘉莉選擇與妻子離婚,他的財產全都用於支付妻子贍養費,身無分文的他帶著嘉莉離開準備重新發展,卻因為日子的艱難並始終找不到工作逐漸被嘉莉嫌棄,在被嘉莉拋棄後的他淪為了乞丐最終選擇自我了斷。
「伊恩認為這份愛愚蠢嗎」
「是啊!再愚蠢不過了,一點都不值得」
「那麼露西選擇她愛的喬治而非未婚夫賽西爾也是一種愚蠢嗎」
玄宿指《看得見風景的房間》中,出生書香世家的露西選擇了能觸及她靈魂的義大利小夥喬治,毅然決然取消了與出生貴族的呆板未婚夫賽西爾的婚約。
「當然了,因為悸動稍縱即逝,回歸現實面未必能真的幸福,赫斯特伍德就是最好的例子,露西還不如選擇能保障她一生的賽西爾呢」
玄宿和顏悅色道「那這個露西豈不成了伊恩口中”出賣靈魂”的人了嗎」
伊恩愣了一下,他當然聽懂了,頓時覺得臉上熱辣辣的。
他被自己前不久的話給抽了一記耳光。
他頓時難以回嘴,見伊恩不再說話,玄宿又溫聲道「赫斯特伍德的愛愚蠢,因為這份愚蠢,他為拋棄妻子付出了代價。露西的選擇愚蠢,這個選擇使她放棄了相對更好的人生。但正因為這份愚蠢,悸動得以綿長成永恆。也正因為這份愛,她敢於反抗墨守成規的人生。伊恩,愛是愚蠢,也是強大的」
「你會相信的,伊恩,你還年輕著」
伊恩看著顥天玄宿的紫色眼睛,善辯的嘴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顥天先生自認也愚蠢過嗎」逍遙遊對著玄宿這麼說。
被點名的人看向沙發端的發問者,在現場的人看來就只是朋友間的相互消遣,但只有逍遙遊自己知道,他刻意的問話是為理解真相的自己試探、或是惡劣的想揭露對方神秘的面紗並看對方出糗。
玄宿毫不失態的「這個”也”,我想也同樣適用於先生」最後,他的眼神落在了對方的戒指上。
逍遙遊低下頭,眼神落在了寶藍鑽面,他用兩指摩娑著戒面「呵、是阿」。
經兩人的相互調侃氣氛緩和了不少,頓時又回到了開始時的和樂。
只是在瑪蒂眼裡,比起朋友間的互相調侃,似乎更像某種曖昧的……
她甩甩頭,將這個想法狠甩出腦袋。
琴先生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當初她可是為此徹底斷了對逍遙遊的念想,她這麼提醒著自己。
——『夫人見過琴先生的未婚妻嗎』
——『這倒是沒有,妳也知道先生向來低調,過去也不聞他鍾情哪家小姐,不過既然能與先生訂下婚約,想必是他真心喜歡的』
這是那次在夫人家時她隨口向夫人問的。
一個大膽的猜想在她的腦中再次形成,但又很快被否決了。
她不允許自己有猜忌琴先生的的想法。
那麼顥天先生呢……
50.
「顥天先生一直盯著鐘看,是有什麼事嗎」在伊恩終於安靜下來後,泰玥夫人問道。
「我在想,若要不錯過今晚的流星,恐要打斷各位興致並請夫人移步了」
伊恩忍不住插道「流星!流星雨的那個流星啊」
「是這樣、那有什麼問題,先生有心了」
泰玥轉向在座的「借顥天先生所言,今晚難得有星雨奇觀,又剛好大家都在,不如一起移步花園如何」
伊恩早就忘卻剛才的尷尬辯論,往後花園的方向去了。逍遙遊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只有瑪蒂仍坐在原位。
她是這麼說「我頭還有些疼,可能受不住涼風,就不出去了」
泰玥表示理解,並要管家帶瑪蒂上客房休息。
「流星!我也要看——!」士心與蒼蒼兩個小傢伙從隔壁小房間探出頭,一聽到伊恩哥哥說的,馬上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跑去了。
泰玥叱道「士心,是誰教你在走廊上跑的」
士心立刻慢下腳步,而蒼蒼仍跑在前頭,完全沒有受到夫人的影響,然後泰玥耳邊悠悠飄來一句「看來是我教蒼蒼在走廊跑的」。
夫人臉色僵了僵,很快換了副表情轉向顥天玄宿「是我失言,先生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無妨」
泰玥聽著顥天沒有情緒的溫潤聲音、看著與平時並無不同的平靜表情,身體不知為何突然一陣涼。
然後顥天玄宿超前她而去,同樣被超前的還有逍遙遊。
面著愈離愈遠的白色背影,她走到逍遙遊身邊,用一種欲言又止的表情,「顥天先生…,是不是真介意了」
「妳多想了」
「是嗎」
「你們可是鄰居,夫人對顥天玄宿的認識應該不需要經由我這個外地人來確認吧」
夫人想了想點頭喃喃道「也對,顥天先生可不是那種人」
逍遙遊看著話題主角已經消失的方向——『或許他偏偏正是你想不到的另種人』。有意思得多的那種。
後花園不同於平坦的前院,它是一個緩坡,而這個坡度剛好可以讓人或坐或躺在上頭,仰望星空是再適合不過。
雖然這在泰玥夫人眼裡太過草莽,於是她是端坐在椅子上的,同裕鉑一起。
但另外兩個大男人就沒有這麼講究了,他們在草地上坐下,絲毫不覺得有哪兒不妥,倒是夫人覺得這吝於他們紳士的形象。
至於兩孩子,早就跟著伊恩這個大孩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拖了先生的福,不必為錯過星雨而遺憾了」
「是拜科學所賜」若不是長久以來學者們的貢獻累積、天文望遠鏡的發明,哪兒能預測到星雨的掉落,還能給他取個牧夫座流星雨的名。
「而且就算錯過了,我想你也並不感到遺憾」顥天玄宿涼道。
「奉承的話術又何必說破呢…,但我得說,這並不影響我浪漫主義的觀點」
「哦?什麼觀點」
「如今,神話仍是被科學主義取代了嗎」
玄宿是何等的聰明,「你想說那是永恆之槍劃破天際的亮光嗎…、」
「聽說對著它起誓,誓言必將成真」
永恆之槍為北歐神話中,戰神奧丁的所有物。據說當他擲槍時,生於世界之樹下的人類抬起頭,會看到天際劃出一道亮光,那亮光被視為閃電,也被視為流星。
而只要對著永恆之槍起誓的人,誓言必將實現。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現在人總對著流星許願的原因吧。
「誓言嗎…」
就在玄宿呢喃的當口,今晚的的第一道流星劃破了漆黑布幔,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兩人同時仰起了頭,在星雨下,白衣男人專心注視著神族的神蹟。
黑衣男人在世界之樹的注視下,轉而注視著身邊的眼睛。
——『我雖不知你的煩惱為何,但那些問題不久也將不再是問題』
——『大概就是喜獲貴人,一切問題也將迎刃而解』
他想著方才在會客廳,顥天玄宿那個關於愛的言論。
「貴人哪…」
「…嗯?」玄宿聽到身邊人自顧的呢喃,反射性回了聲,但他沒有瞥開凝視星星的目光。
音源者沒有回答。
如果此刻有什麼聲音打破這個寂靜之夜,是永恆之槍落到地面的聲音。
51.
當法蘭茲經由管家帶領抵達後花園時,他先是看到了身穿黑色西服的逍遙遊,因為相熟的人總能先映入眼簾。
然後在他身邊的是……、一個女人?男人?
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對方的側臉,那張臉看過去很精緻,是一眼看去會先搏得你眼球的那種。
他琢磨著這個人很適合當模特,若能當他的人體模特是最好不過。
焦點從側面轉場到對方的身型,從他身上白色衣服的闊型來看,絕對是件男士西服。
法蘭茲又把焦點從白衣男人身上移開,像調整相機焦距那樣,重新撿了畫面進他的視野,這是每個藝術家都會養成的畫面捕捉技。
這麼一看,剛巧看到了那個男人仰頭看望星空,此時流星劃過黑幕,黑衣男人眼裡卻沒有星空。
因為他正對著身邊人看望。
那是逍遙遊吧,法蘭茲再次確認著。
試問他何曾如此不吝嗇自己的目光,就算是赫伯特家那位最美艷動人的女勛爵,他的雙目都跟在看火車票時停留的時間一樣。
此刻的畫面感很強烈,強到足以讓他想起下午在展場那個關於性取向的鬧劇。
他想吧,或許還真不是個鬧劇呢?
又或許他本人並沒有這個意識。
想到這,視野裡的主角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出閣,於是他重新學著白衣男人仰起了頭看望繁星。
只是流星已經不再劃過了。
52.
問心抱著從酒行買回來的酒進屋,無愧正給廊道的花瓶換水。
「你去買酒了?」
「是阿,宅邸的好酒上次幾乎都給德雷珀夫人送去了,先生去泰玥夫人家晚餐,帶走了最後一瓶,我就去酒行訂了些順便帶了幾瓶回來」
無愧喔了一聲,問心又說「你猜我在酒行遇到了誰,德雷珀夫人家的那個女管家黛西」
無愧若無其事地又喔了一聲「你們聊了什麼」
問心把酒籃放到了檯子上,一邊用帕巾擦拭著「也沒什麼…、就說最近那件大事,沃德侯爵終於在生日舞會上向德雷珀夫人求婚了,說那天的情景有多感人啦、夫人有多開心啦…,夫人在丈夫逝世這麼多年後還能覓得真愛啦…諸如此類的,哦!她還說葛瑞絲小姐都看哭了」
「…是嗎」
「是阿,黛西說她很為夫人高興,嘮叨著要給夫人辦一場最體面又亮眼的婚宴,結果卻…」
無愧插道「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我當然是祝福德雷珀夫人啦,這怎麼都算是一件好事」
無愧暗暗罵了聲笨蛋,雖然聲音很小,還是讓問心聽到了「呃、無愧,就算妳不贊同這門婚事也沒必要罵我吧…」
「我是指你對黛西是怎麼想的」
「我?我對黛西…?」
無愧放下花瓶,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你以為一個適婚女孩在一個男人面前說這些真的是在讚揚侯爵與德雷珀夫人的愛情多堅貞美好嗎?」
問心內心瞬間咯登了一下,無愧又說「都這麼明顯的暗示了,你怎麼還看不明白呢」說完還搖了搖頭喃喃「真是個傻男」
問心還愣在那兒,他指了指自己「妳說、黛西…對我?」
「不然呢」
「可是我…,我沒有那種想法阿」
這下換無愧頓了頓,一種情緒攀上了她的嘴角,不過她很快掩飾了過去,「你就沒想過娶個老婆嗎」
「這個…、我是有想過娶老婆,但我沒有想娶黛西阿」
「怎麼?嫌人家黛西不夠好、不夠漂亮?」
問心一下頭就痛了起來,「诶、不不不,不是這麼說的,這個…、對了,黛西說要給夫人準備婚宴對吧,她就是為了婚宴的酒水問題去酒行的,但她把訂好的酒給退了,很奇怪吧」
雖然是很拙劣的話題轉移,無愧還是放過了他,「怎麼?侯爵反悔啦?不娶德雷珀夫人了?」
「不、不是這樣,是侯爵突然被招回官邸,近期內是辦不了婚禮了」
「啊?是什麼事阿,這麼緊急」
「聽說是為了什麼…、一個奧地利大公在薩拉熱窩被人刺殺這事,侯爵收到電報就前往倫敦了」
「啊?這跟侯爵有什麼關係」
「誰知道呢」問心聳聳肩,得來無愧不以為意的「這些英國的權力者就知道湊熱鬧,還不如多關心國內婦女遊行的訴求呢」
他們當然不會想到、任誰都不會想到,一個刺殺事件將如何引發一連荒唐。
tbc.
先感謝所有看到這裡的你,否則這個琴老師肯定胎死腹中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完成,但還有人願意看就足夠了嗚嗚
再次感謝所有喜歡逍遙顥天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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